属牛人养猫-可以吃自己的“生肖”吗？

因为我属狗，打小从懂事开始，就隐隐觉得，狗狗和我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。大人说，生肖动物是每一个人的保护神。但我实在想象不出，那些常常从弄堂拐角猛地窜出来、把过路的小孩吓得嗷嗷哭的大狼狗，是如何保护我的。但我有一条坚定不移的人生准则：不吃狗肉。不论别人把狗肉形容得如何美味，我也丝毫不会动心。

据我所知，很多人也和我一样，忌讳吃自己的生肖动物。最夸张的一例是，老家小镇上有一位老者，属牛，不仅一辈子都不吃牛肉，连子女们送来的牛奶也坚决不沾。有一回，老人吃了一块饼干，忽然剧烈地呕吐了起来。仔细检查了饼干包装袋上的配方表，才发现饼干里含有少许的牛奶。

生肖的另一种吃法把生肖做成面点。图为兔子形的小馒头

为此，老人天天拜佛、忏悔，着实难受了一阵子。有人问他：“既然你从未尝过牛奶的味道，如何竟能‘感应’到饼干里有牛奶？”老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，只是心有余悸地连声道：“罪过罪过。吃属相，不就等于吃自己吗？”

这可算是中国人的一个千古难题。肖者，相也，所以生肖也叫属相，即用十二种动物结合十二地支，代表某年出生的人。一个“属”字，把人和动物紧紧地连成了一个“命运共同体”。这种与生俱来的联系，说不清、道不明，却足以让人在餐桌上遇到自己的生肖动物时，从心底泛起一丝芥蒂。

不过，这事也分情况。属龙、属虎的，想吃龙肉、虎肉也吃不着。而对于多数中国人来说，鸡肉、猪肉是最重要的肉食来源，属鸡、属猪的人想不吃也难，吃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。最容易产生纠结的，大概是属鼠、属兔、属蛇、属马、属狗的，这些动物都是“非主流”的肉食来源，想吃能吃得着，不吃也丝毫不影响生活。若是心存芥蒂，它们很容易就被打入禁忌的名单。

宋代史学巨著《资治通鉴》中记载了一桩唐朝公案：唐高宗李治的嫔妃萧淑妃，在后宫斗争中失败，惨遭武则天缢杀。萧淑妃临死前，大声咒骂道：“阿武把我害得这么惨，我死不瞑目。只愿下辈子阿武为鼠，我为猫，我要一口咬断她的喉咙！”武则天听得心惊胆战，从此落下了“恐猫症”，索性下令宫中严禁养猫。

萧淑妃为何咒骂武则天为鼠？在《资治通鉴》中，武则天生于唐武德七年（624年），属猴。而日本著名汉学家泽田瑞穗先生考证，武则天其实生于唐贞观二年（628年），属鼠。若依照泽田之说，那么萧淑妃的诅咒就很好理解了，她正是以生肖指代武则天——我做人斗不过你，总斗得过小小的老鼠吧！而武则天看起来也很在意自己的生肖，她自己大概从来不吃鼠肉，乃至连猫吃老鼠也容不得。

说到底，武则天和我老家的老者一样，将生肖动物和自己划上了一个隐形的等号。而这或许可以归结为一种护生思想，也是一种人之常情。他们出于对自己生命的爱惜，进而对生肖动物也产生了“共情”，寄予了一份特殊的爱护。

那么，吃自己的生肖动物，是否真的会给自己带来伤害呢？只能说，信则有，不信则无。从世上成千上万“口无遮拦”的属鸡人、属猪人来看，应当是没啥伤害的。

撰文/梁石

选自《中华遗产》2021年01期